本文是一位署名Stanley的讀者在本網站的投書。本網站是林教授創設的《科學的養生保健》。林教授有在2024-3-6發表蘇丹紅風波,致癌物傻傻搞不清。
本文的語音檔收錄在林教授的科學養生保健YouTube頻道。歡迎瀏覽訂閱。如果您希望收到最新發表的通知,請設定“All”。
摘要:蘇丹紅事件,不只是一則食安新聞。它是一個關於台灣產業在全球化下的脆弱處境、一個呼籲科學精神與風險識讀的教訓,以及一個要求政府體系改革的契機。

近日,蘇丹紅染料從食品延燒至化妝品,再次引發社會的集體焦慮。禮拜五的傍晚,各家媒體以「致癌物」為標題,消費者聞之色變,政府啟動預防性下架,一切看似是標準的食安危機處理流程。然而,在這片喧囂的恐慌底下,一個更深層、更結構性的問題,卻被大眾所忽視?
如果,這次事件的真正元兇遠在海外?如果,台灣的守法廠商,其實是這場跨國詐欺供應鏈中,付出最慘痛代價的「受害者」?
我長期在美妝保養產業工作,綜合了產業專家與科學文獻的觀點,發現當前媒體的報導框架,不僅未能釐清真相,更可能錯失了一次檢討台灣在全球供應鏈中脆弱處境,以及改革政府風險溝通機制的良機。我懇請教授能發揮深度調查的精神,從以下幾個被忽略的面向,探討這場風暴背後的結構性黑洞。
面向一:被犧牲的「模範生」—— 一公斤七萬的原料,如何被數百元的染料污染?
此次事件的核心,並非台灣廠商主動添加違禁物,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跨國供應鏈詐欺。當前報導多聚焦於「哪家產品出問題」,卻鮮少追問「問題從何而來」。
根據我的了解,涉事的台灣工廠與品牌商,是遵循國際標準(GMP、ISO 22716)的「模範生」。他們向國際知名原料商 Campo Research,以每公斤新台幣六、七萬的高價,採購其複方原料,完全是基於商業上的「信賴原則」。然而,他們換來的,卻可能是被一公斤僅數百元的工業染料蘇丹紅4號所污染的產品。
這些被媒體點名的品牌與工廠做了什麼?他們依照政府的所有規定,選擇在 GMP 認證工廠 生產;他們要求供應商提供完整的 COA(分析證明書)與 SDS(安全資料表) 原料履歷;他們完成了 PIF(產品資訊檔案) 的各項安全衛生指標要求。他們做對了所有政府要求的事,卻依然無法避免這場災難。
而且,當風暴來臨,承受最大財損與商損的,卻是這些工廠與品牌。真正的元兇——那家遠在新加坡的原料供應商,不受台灣法律管轄,無法被裁罰,甚至可能繼續向其他國家販售同樣的問題原料。這是一個結構性的不公義:守法者承擔代價,違法者逍遙法外。
這不僅是信任的崩解,更是一場劣幣驅逐良幣的悲劇。當守法的廠商付出高昂成本,試圖提供更安全、更優質的產品時,卻因為上游供應商的惡意欺瞞,最終承擔了所有的損失——不僅是鉅額的回收成本,更是難以估計的商譽毀損。他們成了整條供應鏈中,最無辜的代罪羔羊。
「致癌物」三個字,足以點燃所有人的恐懼。但科學的價值,在於精準地衡量「風險」。此次事件中,風險溝通的失靈,造成了不成比例的恐慌。
連毒理學專家也在點火:「顏宗海醫師表示,蘇丹紅本身被世界衛生組織WHO列為第三級致癌物,雖屬「無法分類」等級,但其在體內代謝後可能成為第二級致癌物,亦即在動物試驗中證實有罹癌風險,恐怕會增加膀胱癌罹患風險。」
版主林教授加註:「蘇丹紅本身被世界衛生組織WHO列為第三級致癌物」的說法是誤把IARC當成WHO,請看蘇丹紅風波,致癌物傻傻搞不清以及IARC≠WHO,具爭議性的國際癌症機構。
1. 被誤解的IARC分類:國際癌症研究機構(IARC)將蘇丹紅列為「第3級致癌物」,其準確定義是「無法歸類其對人類的致癌性」。這份名單中,還包括了咖啡因、膽固醇和茶。媒體將其簡化為「致癌物」,是將「證據強度不足」誤讀為「毒性較弱」,這本身就是一種誤導。
2. 暴露途徑與劑量的關鍵差異:蘇丹紅的風險主要來自「食入」後經腸道代謝產生的「芳香胺」。此次事件的化妝品多為「外用」,經皮吸收的量微乎其微。即便對於風險最高的護唇油,根據檢出的最高濃度(約 50 ppm)與每日最大使用量(約 87 mg)計算,每日的暴露量也僅在微克(μg)等級。
相較之下,我們每天從空氣中吸入的 PM2.5(Group 1 確定致癌物),暴露量動輒數百微克;每天一份加工肉品(火腿、培根,同為 Group 1),更是將我們暴露在明確的致癌風險下。我們是否將注意力錯置在一個風險極低的事件上,而忽略了身邊更巨大、更持續的威脅?
關於致癌性,有看到這篇論文,但文末有註明 “No data was used for the research described in the article.” 代表這只是推論,沒有任何動物實驗數據。
https://www.sciencedirect.com/science/article/pii/S0147651325008425